談美國移民一代的困境:為兒來,兒漸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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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編不算一代移民,只算是來美求學后漂在這與家鄉(xiāng)隔海相望的異國的一朵浮萍罷了。但是,即使是一朵小小的浮萍,也有自己的煩惱。
父母的發(fā)上漸染風霜,作為獨女不能相伴左右,卻只能通過小小的一方手機屏幕聽著他們“要吃飽穿暖注意身體”的聲聲叮囑;老外婆愈發(fā)年邁,已記不大清瑣事,母親去探望時卻每每埋怨“就一個女兒,還要送那么遠,害得我也看不著”;好友散落天涯,幼時的閨蜜已走出小小山城,在日本,在上海,在杭州,在美國,為各自的夢想奮斗努力;獨身洛城,遠離親人、朋友,身邊唯有一小貓陪伴,卻自幼多病,不免憂心多牽掛。
人生不易,對于在美的中國一代移民來說,濃重的鄉(xiāng)愁,斷根的疼痛,文化的沖突,一切的一切,似乎變成了一種困境,讓人深陷其中。
據(jù)2014年《中國國際移民報告》,中國已經(jīng)成為世界第四大移民輸出國,“移民赤字”現(xiàn)象凸顯。而美國作為中國海外移民第一目的地,據(jù)美國國土安全部移民數(shù)據(jù)辦公室報道,僅2013年,就有71,798名來自中國的申請人獲批美國綠卡,占2013年綠卡獲批人數(shù)的7.2%。隨著移民熱的持續(xù)升溫,在美中國一代移民所面臨問題也日益明顯。
“父母在,不遠游”
網(wǎng)上流行一道數(shù)學題:“我媽媽20歲生下我,以前的20年,她每天都能看到我,現(xiàn)在我20歲了,已經(jīng)半年沒有回家看她。而她40歲了。媽媽如果可以活100歲,那么她還可以活60年。我如果再這樣半年回家看她一次,我這一生,媽媽這一生,就只有120次機會見面了……”還有一首寫在某養(yǎng)老院墻上并曾在網(wǎng)絡上流傳的詩歌:“孩子!如今,我的腳站也站不穩(wěn),走也走不動了,所以,請你緊緊地握著我的手,陪著我,慢慢的,就像當年,我陪著你一步一步地走。”這都反應了當今社會上對于“如何盡孝”這個問題的一種思考。
孔子有關(guān)孝道的論述很多,而流傳最廣的要數(shù)“父母在,不遠游”(里仁篇),直譯為,父母在世時,不出遠門去求學、做官。但是,現(xiàn)在移民越來越熱,為念書,為工作,為愛情,或為自由故,那么這句話在當今社會還適用嗎?
據(jù)新浪網(wǎng)報道,中國北京師范大學(微博)教授、著名文化學者于丹曾提出,不比這句話提出的時代,現(xiàn)今社會交通發(fā)達,飛機、高鐵、動車構(gòu)成的交通網(wǎng)四通八達,可能子女遠游歸來之時,父母還是心情歡暢的。于丹提出,理解“孝”字,按中國的話來說是“百善孝為先,論心不論跡”。那何為“心”,何為“跡”呢?孔子用簡單的兩個字回答了這一問題——“色難”,千孝萬孝不及給爹媽的心意和好臉色。于丹曾聚過一個例子,給父母買豪宅,包飛機去旅游,或者給父母請保姆,再加上每月好幾萬的零花錢;或是一個下崗工人,和父母擠在幾十平的房子里,和父母天天在一起,伺候他們,給父母捶背洗腳,哪一個更孝順呢?
這樣就又回到“父母在,不遠游”這句老話上了,不離父母身邊,能為父母做的自然就多了;而“遠游”了,即使有心,真正能做的也少了。而在美的中國一代移民(微博),為了自己的夢想,為了自己的孩子,選擇遠離家鄉(xiāng),扎根這異國他鄉(xiāng),內(nèi)心的苦悶,想必也是濃重的。
“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”
《孔子家語》中,丘吾子曾道:“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”,意思是子女希望盡孝時,父母卻已經(jīng)亡故。為了避免這樣的悲劇,在美的中國一代移民也是費盡了心思,其中的一個方法便是把雙親接到美國養(yǎng)老。但是,這樣真的行得通嗎?
2014年1月7日上午,南加州阿凱迪亞市,一位來自天津的老人朱立在家中用利刃刺死41歲的來自哈爾冰的華裔兒媳李曉琳,隨后被捕,案發(fā)時,被害人的婆婆和兩歲兒子也在家中,目睹了悲劇的發(fā)生。10日,被關(guān)押在監(jiān)獄的朱立在牢房上吊自殺。
這位朱姓老人是來美國投靠唯一的兒子的,雖然他在附近社區(qū)也有兄弟姊妹,但是他還是很不喜歡美國的生活。他曾多次表達想回大陸,但是在大陸的房子又被賣掉,從而導致家人“反目”。這一新聞讓很多想移民(微博)的中國人和當?shù)氐娜A人震驚。震驚之后更應該深思,這一事件透露出很多以前考慮不到的問題。
老人的“孤島”心理
一家三代生活在一起,矛盾在所難免的。即便他們都在國內(nèi),爭吵也避免不了。但是在國內(nèi),在老人熟悉的環(huán)境里,老人有自己的傾訴出口,或是親友,或是朋友。但是在美國,環(huán)境陌生,而兒子兒媳都已習慣了美式生活,矛盾更易變得尖銳和不可調(diào)和。周圍是自己不熟悉的環(huán)境,在家也感受不到溫暖,這樣的“孤島”心理就會產(chǎn)生出一系列的問題。
老人的“被剝奪感”
以上述的朱性老人的案件為例,當初朱老先生為讓兒子出國已做出巨大犧牲。而后來,兒子和兒媳讓他來美國一起生活,又賣掉了他的房子。或許,兒子原本是一片孝心,甚至不讓他回國也是孝心,擔心他回去孤苦無依。但在老人看來,卻并不是這樣。他會產(chǎn)生強烈的被剝奪感,而且年齡越大的人這種想法往往越強。還有一種情況,一些老人在國內(nèi)也曾是事業(yè)有成,曾經(jīng)在職場叱咤風云,來美國以后,卻因為語言不通,只能幫兒子女兒帶帶孩子,曾經(jīng)的風光被強制剝奪了,這樣也會產(chǎn)生一種強烈的被剝奪感。
“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”,但是雙親健在時如何去“養(yǎng)”,對在美中國一代移民來說,也是一大困境。
為兒來,兒漸遠
很多人移民是為了孩子,而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,移民就是為了下一代而放棄上一代。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社會學系周敏著教授曾提出,在美國華人移民家庭,儒家傳統(tǒng)的孝順、好學、刻苦、自律通常被用作教育子女的規(guī)范和行為準則。然而,維護中華傳統(tǒng)規(guī)范和行為準則以及執(zhí)行此類家教并非易事。因為在美國出生的二代移民接受的是純西方的教育,思維方式和美國人無異,西方世界的價值觀和世界觀是他們?yōu)槿颂幨赖幕A。而一代移民擁有的是中式傳統(tǒng)思維方式,這便使得華人移民家庭中既有父母子女量待見的代際沖突,更有移民家庭特有的跨文化沖突。
獲得2012年科幻文學大獎的英文短篇作品《折紙》(The Paper Menagerie)講述一個一個河南農(nóng)村姑娘在中國大饑荒時代里為保生存,漂洋過海來到美國成為郵購新娘的故事。她與美國丈夫生了孩子杰克,經(jīng)常折紙老虎紙動物逗杰克玩,而這些魔術(shù)般的折紙,能活動能吼叫。直到杰克逐漸長大,環(huán)境影響下開始抗拒自己的中國鄉(xiāng)下媽媽,不允許媽媽說中文,不吃她煮的中國菜,最終媽媽得病郁郁而終。情節(jié)簡單,卻展現(xiàn)了美國移民與后裔融入社會的艱難過程,及一代與二代間的文化沖突。
很多在美的一代移民為了日后子女的教育,來到美國,最后卻發(fā)現(xiàn),在美國出生的孩子與自己卻漸行漸遠,這也是他們面對的又一大困境。
移民并非易事。對于父母,若同在美國聚在一起,會有意想不到的問題;而天各一方,更是骨肉相離之慟。老人在受人欣羨的同時又承受著痛苦。對于子女,在中國,想讓他們受到更好的教育;在美國,卻因為文化沖突也頭疼不已。孩子在承載父母眾望的同時也可能受到因華人的面孔而帶來的歧視。而這些問題應該如何解決,這些困境如何掙脫,卻還是沒有最終的解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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